地点：光华楼东主楼711 举办时间：2012-03-16 09:00:00

东盟的地区秩序管与政策

专题发言人：潘忠岐 教授

东盟无论如何是东亚地区秩序绕不过去的重要因素，东盟地区一体化东盟的机构建设对于整个我们在思考东亚地区秩序的时候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变量。我讲的东西谈三个方面的内容：第一是东盟怎么来看东亚地区秩序的结构，第二是它的理念基础，第三是制度的建构。

东盟作为一个行为体本身是一个新的行为体，严格意义上是一个非国家为体，内部的政策的分歧也很大，但是作为东盟来讲我们是把它看作一个整体，所以这里面我讨论的主要是东盟的主流看法，特别是东盟秘书处他们对东亚地区秩序的考虑。首先他们认为这个地区秩序有几个层次，第一东南亚，第二东亚，第三是亚太，东盟本身就是为了东南亚的和平和稳定建立起来的，所以它希望能够塑造一个对东盟有利的政治秩序，到目前为止它的主要关注点是东亚，但他们把眼光越来越放在东亚和亚太。第二关于东亚地区的主体问题。主要讨论主权国家和非国家行为体。主权国家当然像东亚地区的大国，包括中、日、韩，以及周边的亚太国家，包括美、俄、印度、澳大利亚，后者就是东盟，东亚峰会的几个成员国。但是东盟特别强调东盟自身的非国家行为体在东亚建构秩序中的作用，所以他们说我们不能像传统意义上完全围绕国家来建立新的秩序，一定要考虑到整个地区在一体化进程方面发挥的作用，特别强调东盟的作用。第三客体的话就是说建立哪些秩序。东盟形成了几个方面的文件，要建立一个政治共同体、经济共同体、文化共同体，所以政治经济文化是三个很重要的维度。第四方面是谈目标，东盟的目标就是要围绕地区秩序的和平、稳定、安全这几方面。东盟方式里面所倡导的理念就是平等互不干涉，还有非政治协商。

紧接着我想讲东盟方式所蕴含的价值取向的问题，东盟在建立地区秩序的时候一直强调所谓的东盟方式，实际上蕴含的就是东亚地区主义特色问题。东盟的地区一体化跟欧盟的地区一体化之间有一些共识的地方，但仍是有差异的。东盟一直称自己的地区主义是一种新地区主义，传统的地区主义主要是以国家行为体为主，而新地区主义就是希望通过非正式的协商，国家之间在跨国领域的合作来推进整个地区化的发展。东亚地区主义的所谓的“新”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特性：第一是所谓的普遍性问题，东盟它认为它的地区主义不是单纯适用于东亚地区，也适用于很多地区。第二个特性就是多样性或者是包容性，东盟方式里面强调很多地方、很多问题是不管你这个国家发展程度是怎么样，或者政治、体制、文化、宗教有多大的差异，多大的不同，这方面都不会影响整个地区的发展或地区一体化的建设，这跟欧盟是完全不一样的。与之相关的就是多元性的特点，东亚的特点是两个轨道，政府间组织和非政府间组织，甚至我们可以讲半官方机制，他们是共同参与。东盟还强调它的跨区域性，是外向型，开放型，所以想进入欧盟是非常困难，但想加入东盟，不一定成为东盟的成员国，想成为东盟机制的一个成员的话，是非常方便，我们也看到，美、俄也慢慢加入到东盟集团里面。当然东盟的地区主义面临很多挑战，东盟在强调自己特色的时候，实际上强项、长处往往也就是弱项，它在很多方面的推进有问题。东亚国家不像欧盟，欧盟是像把欧盟做好、做强、做大，东盟一方面不愿意废除原来的机制，另外一方面又想强调新的机制，所以这个时候在取舍上有很大的问题。主导权又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东盟基本都是小国在背后推动的，大国怎么把它容纳进来是很大的问题。中国、日本、韩国地区内的国家，美国、印度、俄罗斯、澳大利亚地区外的国家，这些方面有很多角力的地方。东盟作为一个行为体，在强调地区秩序的时候，很重要的基础就是东盟方式，所以他们非常希望以东盟方式来推进东亚地区的建设，希望他们不要急功近利，以缓慢的方式、循序渐进的方式来推进强调国家之间不过多地强调国家之间政治、体制、价值观念的差异来推进整个地区化的发展以及地区秩序的建设。

最后简单讲一下制度建设的问题。大概就是10+X到东亚共同体这样一个发展过程。10+X机制已经有很长时间的发展，有10+1、10+3、10+6有很多发展过程，在这个基础上还有很多平行的结构，例如东亚或者东盟地区论坛。由于有这么多机制，所以东盟还有它的成员国之间或者伙伴国家之间，在取向上出现很大的差异。就东盟而言，最早的时候是非常喜欢10+1、10+3，这个跟中国是有共识的，在中国的推动下我们搞了东亚峰会，其实东盟最初很怕中国抢了这样一个主导权，最后随着美国和俄罗斯的加入，现在感觉东盟是越来越倾向于东亚峰会这样一个机制，这个可能跟很多国家能掌握着共同语言。中国最初是很喜欢东亚峰会，但是现在慢慢地觉得好像东亚峰会发展方向越来越是有悖我们的意愿。不管怎么样东盟有一个很重要的主导趋向，不管以10+什么样的机制变化，东盟这个10应该是一个核心，这是共识。这是东盟的一个重要想法，为了这个想法，东盟做了很多东西，提出了东亚共同体建设的目标，同时强调东亚认同的建设，所以在东盟的框架下他们有一个口号叫“做一个理想、一个构想、一个认同、一个身份、一个共同体”。在建设方面东盟展望小组要提出来要建立东亚自由贸易区，建立东亚共同体，包括安全共同体、经济共同体、社会共同体或者叫文化共同体几方面。

我的概括就是东盟强调四个方面：一个就是非常强调东盟宪章这样一个核心作用；第二个东盟非常想建立一个东盟共同体，这是一个重要的目标；第三东盟非常想通过各种方式来建立东盟国家和东亚国家之间的联系。包括官方、非官方、学术，现在学术方面的发展也很快，东亚小组的问题；第四是东盟一定要居于中心，这是东盟的想法。不管是政策文件里面，还是学者讨论里面，他们都强调要以东盟为主，所以一定要把东盟留在这个所谓的中心里面，它一定能够推进东盟秩序的建设，不管是美国、中国以及其它国家，在东盟看来，他们都不希望这些国家来主导整个东亚地区的秩序建设，最好的方式、最符合东盟利益的方式就是以东盟的进程为核心来建构整个的东亚地区秩序。

点评人：刘阿明 副研究员

潘老师刚才提到了东盟在地区秩序认同或者地区秩序观上分歧是大于共识的，这一点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至少东盟十个国家它并不是每个国家都能有这样一个比较宏大或者纵观的地区秩序观的，其实有两个国家表现得比较明显，第一个就是马来西亚，马来西亚在最初冷战刚刚结束就提出了叫东亚经济小组，那么我们一般把它这个提法认为是一种狭义的地区观，东亚就是东北亚加东南亚，它这个提议当然没有得到日本、韩国还有其他东南亚盟友的支持，现在处在一个不了了之，或者是时而有一点点声音的情况下。还有一个是新加坡，新加坡小而活跃的国家，它也是有一个相对东盟其它国家来说也是比较大的秩序观的，它倡导一种相对广义的地区主义。那么它是绝对要求把美国甚至和其他一些与东南亚在文化、历史、政治、经济上有着一定利益联系的国家全部纳入在内，至少是把它们的关键纳入在内。新加坡的这种地区秩序观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印度尼西亚、泰国的一些回应。

还有我想对潘老师的精彩发言做一个评论的，就是东盟秩序观的一个切实体验方面，刚才潘老师提了AIF就是东盟地区论坛，其实它成立的时间是很早的，大概在1994年就已经开始启动成立过程。它是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成员国最广泛的涉及到政治安全方面的论坛。它基本上有26个成员国，包括欧盟、美国、澳大利亚、俄罗斯，只要东盟认为它愿意参加的，都是吸收在内。目前看来整个东盟地区论坛遇到了比较大的问题。可能一个最直接的解释就是关于这种国际组织的成员国和它的威信、效力方面的反恐，成员国越多可能威信和效力越弱，我自己看来这可能对新加坡的这样一种广义的或者是亚太地区主义的一个可能性的打击。另外一个10+X的发展，它是从10+1或者10+3的构架发展到10+6然后进一步发展到10+8，它的起源是马来西亚的这种狭义的东亚主义发展过来的。但在这个构想变成现实的过程中，又遇到了一些问题，就是10+X这个X到底应该是几，就又碰到了广义的东亚主义和狭义的东亚，或者我们说包容性的东亚主义和排他性的东亚主义之间的矛盾性。这一点也是后来发展得比较令人失望，至少是像最初的几个推动国像中国所设想的是有出入的。

还有狭隘的或者说排他性的东亚主义它所忽视的一个方面就是美国的存在。其实没有一个东盟国家会直接忽视美国的存在，但是在东盟对地区秩序构建的想法中也有一种情绪，就是说可以让美国不要过多地干涉亚洲的事务，或者是东亚事务。但是这个发展当然我们也都看到了，事实证明它也是不顺利的。

第三，其实在我看来，东亚地区主义目前发展的困境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东盟方式。其实像台湾或者是新加坡他们的翻译可能更好，他们叫东协或者叫东合，它不是一个盟，不像欧盟那个盟一样。它的约束能力，法理上的限制能力是很差的，这是一个比较弱性的组织构架，或者是比较弱性的精神。

我有两点想法，我自己觉得可能以后的东亚秩序建设还是应该以一种所谓的开放的东亚地区主义，其实它也不完全是一种广义的亚太主义，可以采用开放的态度，连新加坡也说过，美国不一定要卷入东亚地区建设的所有机制，但是它完全不能够被排除在外，它可以设计，它可以观察员身份，可以通过别的一些途径进行介入，但它不一定保有完全的成员国身份。

还有一点怎么解决功能性和规范性的调和上，东亚合作或者是亚太秩序怎么能够从功能性，怎么样迈出东盟方式，真正制定出一些有规范性，或者是近似规范性的约束力，这个可能是对东亚秩序能够往前子的一个条件之一。还也一个追求这种地区构架的包容性，但是不要追求成员国的包容性，这个和我刚才说的第一点有点相似，不要谋求替代已经存在的，尤其是美国主导的任何的东亚的双边或者多边体系，而是在已经有的，以东盟主导或者是中国发挥比较大作用的这种东亚秩序构建中尽量地把它做得更加有成效，或者能够规划出更加远的一些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