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科技公司已成影子政府

作者: 发布时间:2021-02-03 来源:沪港发展联合研究所+收藏本文



上月末,一群暴徒占领美国国会大厦,越来越多人接受了埃尔赛义德的观察。极端主义,错误信息,和管理利润激励算法的反社会者,这些都是病毒。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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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Galloway, Scott. “Big Tech is Now a Shadow Government.” Marker, 11 January 2021, marker.medium.com/big-tech-is-now-a-shadow-government-d0b55248c99e.

虽然新冠病毒是自然出现,大流行病仍要归因于人类的作为或不作为。上月末,一群暴徒占领美国国会大厦,越来越多人接受了埃尔赛义德的观察。极端主义、错误信息、和管理利润激励算法的反社会者,这些都是病毒。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知名媒体Medium的签约作者 Scott Galloway撰文谈了大型科技公司在这些事件中所起角色的看法。


病毒已经破防,正在吞噬我们的并发症


在过去的四十年里,公共机构不断受到诋毁,特别是政府部门。这是一种日益严重的并发症。自1980年的里根革命以来,保守的有限政府理念(译者注:政府自身在规模、职能、权力和行为方式上受到法律和社会的严格限制和有效制约)已经演变成反政府的信条。特朗普总统就是这种说法的体现。他将每一次挫折都归咎于“深层国家”(译者注:deep state,指运作于民选政府背后的“影子政府”,而且往往与国家的强力部门——如情治机关和执法部门等——密切相关),并在内阁中任命了一些反对他们所在部门的领导者,比如一位似乎不相信公共教育的教育部长,还有一位曾提议废除能源部的能源部长。

对政府持怀疑态度是有益的,但前提是要尊重政府的使命和工作者。否则,我们就会冒着民众对我们的使命和彼此都失去信心的风险。请记住,所有当选的代表都是在美国学校接受教育的美国人,持有美国护照,是由其他美国人选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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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政府被认为主要有益于政客、企业和富人 


来源:Halpin, John., et al. “Trust in Government in the Trump Era.” American Progress, 24 May 2018, www.americanprogress.org/issues/democracy/reports/2018/05/24/451262/trust-government-trump-era/.


新闻界也遭到了类似的怀疑。正如民选官员帮助掏空他们领导的政府,媒体界的要员也因其同行的软弱而受到指责。保守的媒体已经把公民身份束之高阁。因为他们认识到,新奇的事物和部落主义(译者注:试图最大限度地维护自身利益,为党派或团体谋取更多利益,不惜牺牲其他团体乃至国家、社会整体利益)带来的更多是钱财,而非真相。社交媒体公司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不过规模更大。由于害怕被贴上“精英主义”(译者注:精英主义认为一些特定阶级的成员,或是特定人群,由于其在心智、社会地位或是财政资源上的优势,应当被视为精英)的标签,自由媒体已经退回到一种软弱无力的“双方主义”,正常化并助长无耻的行为。进步人士有种负罪感,他们需要理解和感受自称受害者的痛苦。在自由派中,被冒犯和发火意味着你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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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对于新闻媒体在社会的作用持负面态度


来源:Gottfried, Jeffery., et al. “Americans are largely skeptical of the news medias, but say there is room for confidence to improve.” Pew Research Center, 31 August 2020, www.journalism.org/2020/08/31/americans-are-largely-skeptical-of-the-news-media-but-say-there-is-room-for-confidence-to-improve/.


影子政府


随着我们的机构退缩,私人资本以影子政府(译者注:指隐藏在表面政权背后真正的政府实体)的形式兴起。银行控制着我们的经济,股东阶层控制着政客,大型科技公司控制着一切。我们对创新者的盲目崇拜使财富与美德对等,却没有将创新者或他们的企业置于与旧经济企业(或普罗大众)相同的标准之下。在一场失败的政变发生24小时后,推特上的头条新闻是埃隆·马斯克(Elon Musk)跻身世界上首富。

当特朗普主义进军时,我们求助的不是政府或媒体,而是大型科技公司。今天,我们请求@jack(译者注:推特首席执行官杰克·多尔西的推特账号)关闭总统的账户。联邦调查局、选民、我们的法律……他们都排在三十多岁的创新者之后,这些创新者掌握着实权:算法决定谁看什么、多久看一次、从谁那里看。

在这个缺乏有力领导的环境中,信息流不是一种公共产品,而是一种收入流。此刻,错误信息,或者更准确地说,假信息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我们能做些什么呢?应该监控病毒。传染病必须用烧灼剂处理。

美国例外论(译者注:指美利坚合众国作为世界上第一个,也是独一无二,以自由、个人主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自由放任资本主义等思想为建国基础的国家,人民特别富裕幸福,国家特别稳定强盛,并在世界上领导与保卫自由潮流,因此独特优越,具有其他国家无可比拟之处)惊人的傲慢让我们忽视了由算法和利润推动的边缘想法这一病毒。当看到一群暴徒在美国总统的指挥下占领美国国会大厦,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正面临一种流行病,需要迅速采取严厉的行动。换句话说,关停总统的社交媒体账号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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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党对美国全球地位看法的分歧不断扩大


来源:Hartig, Hannah., and Gilberstadt, Hannah. “Younger Americans more likely than older adults to say there are other countries that are better than the U.S.” Pew Research Center, 8 January 2020, www.pewresearch.org/fact-tank/2020/01/08/younger-americans-more-likely-than-older-adults-to-say-there-are-other-countries-that-are-better-than-the-u-s/%3famp=1.


我们需要更多的归因和问责。特朗普应该立即被剥夺权力。煽动对平级政府部门的暴力行为,可作为国会弹劾、定罪和免职的依据。即便特朗普的任期只剩下一天,他仍将是美国眼前一个明显的危险。更重要的是,多年来首次宣布美国领导人要为个人行为承担后果的文件,应该用粗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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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在针对“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和选举人团确认大选的演讲中的用词


来源:Galloway, Scott. “Big Tech is Now a Shadow Government.” Marker, 11 January 2021, marker.medium.com/big-tech-is-now-a-shadow-government-d0b55248c99e.


闯入国会的人应该被逮捕和起诉。一张亵渎众议院议长办公室的自拍应该是一张高清的直接入狱卡。

如果质疑大型科技公司是我们的新政府这一说法,那就要注意到他们是唯一一个行动似乎有意义的(或我们认为有意义的)实体。徒劳地讨论第二十五修正案、脸书和推特关闭特朗普总统的账户、Shopify(译者注:加拿大电商服务平台)关闭与MAGA(译者注:“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让美国再次伟大,特朗普的竞选口号)有关的商店,哪一个影响更大呢?如果你愿意,那就鼓励这些行动,但暴动的责任不应该由私人公司来承担(Shopify甚至是一家外国公司)。我们不应该迎合那些兼职的首席执行官来拯救他们根本不关心的国家。


狂欢聚会


我算得上是这种父亲,在看到17岁的儿子用吸尘器打扫客厅时,我一点也不会感动。很好,谢谢,可他为什么会扫地呢?因为他在我周末外出时举办了400人的狂欢派对,车库着火了,狗又怀孕了。

扎克伯格先生做任何事的唯一原因就是史黛西·艾布拉姆斯(译者注:Stacey Abrams,佐治亚州前众议院少数党领袖,致力于改变对于少数族裔的选民压制,助力佐治亚州在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中翻蓝)。具体来说,扎克伯格意识到,在周二的决选之后,监管脸书的参众两院小组委员主席很快将会换成民主党人,而他们受够了他这位反社会分子和他欲盖弥彰的无用功。在这种情况下的行为不是进步。除非有更多的竞争、有意义的经济惩罚和“游街示众”(译者注:安排最近抓捕的罪犯在公共场合露面以方便媒体拍照报道等),否则社交媒体公司将继续带来比德雷塞尔或安然公司更严重的伤害。

除非对大型科技公司和股东阶层的系统性不当行为采取财务上的抑制措施,否则他们在应对危机时只能做出“贴上创可贴”的反应。相反,似乎前1%富翁的财富(他们控制的财富比整个中产阶级拥有的财富还多)与我们国家的健康呈负相关。一年的死亡宣告、一天的无政府状态,市场却繁荣了两次。当统治阶级受益于病毒入侵时,我们为什么要期望他们参与抗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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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Private Equity Titans Quietly Discover How to Get Richer.” Bloomberg, 22 October 2019, 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19-10-22/private-equity-titans-quietly-discover-how-to-get-even-richer&ved=2ahUKEwj0rY-qnMPuAhXACWMBHf31BzYQFjAAegQIBRAB&usg=AOvVaw3vkVjaju2zcb4n1M_SBxXS.


情况不佳时,我们会很快以后代的繁荣为抵押去借钱。但情况好时,我们会发现,要求人们多做贡献是一种诅咒(见下图:把匈牙利的GDP加到你的财富中)。我们应该取消资本利得的税收优惠待遇,并抑制损害联邦的外部性(译者注:指一个人或一群人的行动和决策使另一个人或一群人受损或受益的情况)。一个良好的开端,是对使用算法服务的媒体征收“数字碳税”。如果算法发现了让我们针锋相对的内容,那么就能在一纳秒内决定马克•扎克伯格能否积累财富。


愚蠢



在《人类愚蠢的基本法则》(The Basic Laws of Human Stupidity)一书中,前伯克利大学教授卡罗·奇波拉(Carlo M. Cipolla)提出,蠢人会给他人造成伤害,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甚至可能因此受损。我们总是低估社会中蠢人的数量,成为愚者的可能性与个人的其他特征或资历无关(比如,蠢人可以是博士或总统)。我们(非愚者)在蠢人及其行为面前很脆弱,因为我们很难想象和理解一个缺乏合理结构或可预测行为的攻击,也很难对这种攻击组织合理的防御。或者,正如弗里德里希·席勒(Friedrich Schiller)所言,众神也在徒劳地抵抗愚蠢。

在某种该死的清醒状态下,我们已经认定,蠢人形成了特殊利益集团,应该对他们造成的损害给予同理心和自由度。我们原谅特朗普的暴民,因为他们是美国抛弃的人,或者是没机会接受高等教育的人。不,他们只是愚蠢,即使是姓名前有“参议员”的那些人。总统和他的暴民对我们的民主和全球地位造成沉重打击,却没有带来相应的利益。如果贝琪·德沃斯(Betsy DeVos)和赵小兰(Elaine Chao)达到了他们的极限,这些暴动者和他们亲爱的领袖要么会坐牢,要么会因为推出自己的网络而失去广告商。我们只是意识到,在1月6日前所未有的事件发生后,美国、我们的祖先和前几代人的牺牲受到了亵渎。

我们需要认识到,愚蠢是一件事;每一位奇波拉教授鼓励青年了解如何不成为蠢人并渴望变得“聪明”,这也是一件事,是一件高尚的事情,不源于一个要求道歉和自我鞭挞的特权阶层。右翼变得如此怪异,左翼变得如此软弱,我们应看到类似于第三种选择(比如独立党)的事物积累势头并选出领导人。这又是另一个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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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Galloway, Scott. “Big Tech is Now a Shadow Government.” Marker, 11 January 2021, marker.medium.com/big-tech-is-now-a-shadow-government-d0b55248c99e.


在更深层次上,我们必须找到方法,重申真理和理性在话语中的首要地位。暴徒刚被赶出国会大厅,众议院议员马特·盖兹(Matt Gaetz)就走上讲台故意散布虚假信息:“面部识别表明,暴徒中出现了极左翼组织‘安提法’成员。”(事实并非如此。)有意传播虚假信息的当选官员应该受谴责,联邦和州也应拒绝为其下次选举提供对筹资金。

我们有理由担心数学和科学教育的衰落,但仅仅教更多的微积分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教我们的孩子科学的工具:统计学、批判性思维,还有公民学(译者注:研究社会中公民权利和职责的学术)。马克·扎克伯格就是计算机科学取代公民教育的产物。在经济发展导致分散和隔离的情况下,我们还必须找到方法,向下一代灌输对联邦的同理心和奉献。

脚踩演讲台的暴徒是总统混乱的代理人。在他周围的暴徒中散布的虚假信息和不满情绪是一种病毒。所有这些都形成了一场流行病。我们必须迅速应对这一流行病,为我们的国家接种疫苗,对政府机构给予新的尊重,加强问责制,采取激励措施,为联邦福祉提供资金。我们必须认识到有一种愚蠢和一种真理。

我仍持有希望。美国的语料库就好比疫苗,已经(理想地)收到了足够的暴政的病原体。如此,在他们播种另一种流行病、迫使民选议员用家具封锁通向众议院会议厅的门之前,疫苗便可诱导对未来病毒的免疫反应。我愿意相信我们不再如此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