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宣布2024财年预算计划；来源：新华社

当地时间3月9日，拜登在费城发布其2024财年联邦预算草案。费城是摇摆州宾夕法尼亚州最大的城市，拜登没有选择在华盛顿发表演讲，侧面显示出此次预算案的政治重要性。2024财年预算案充分体现出拜登的经济议程重点，具体包括加强医疗保险和社会保障、让富人和大型企业公平纳税、降低美国家庭成本、投资美国制造业和能源等领域、维护国家安全应对全球挑战等。预算将耗资6.9万亿美元，高于政府预计的联邦政府2023年支出约6.4万亿美元。拜登政府希望在新财年为五角大楼拨款8240亿美元，高于上一财年国会批准的8160亿美元。

周四下午，美国总统拜登在费城发表演讲，阐述了他的预算计划；

来源：路透社。

联邦法律规定，总统向国会提交年度预算提案的时间不迟于2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和之前的总统一样，拜登提交提案的时间也有推迟。虽然国会在支出和税收方面拥有最终决定权，但总统的预算申请列出了行政部门的优先事项，提供了总统希望为实现政策愿景分配资金到各个部门的详细情况。预算申请文件通常超过1000页，详细说明了总统在10月1日至9月30日的财政年度将如何花费数万亿美元。文件起草通常耗费几个月，由每个机构的高级官员在幕后起草提案，并送交白宫管理和预算办公室(Office of Management and Budget, OMB)进行审查。OMB汇总提案，总统正式向国会提交文件。在总统向国会提交预算案后，各联邦机构将向相关拨款委员会和小组委员会提交预算申请理由，启动新一轮涉及预算流程的国会监督行动。

自2001年以来，联邦政府的预算每年都出现赤字。从2016年开始，社会保障、医疗保健和联邦债务利息支出的增长超过了联邦收入的增长。从2019财年到2021财年，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联邦支出增加了约50%。2022财年，政府总支出为6.27万亿美元，总收入为4.90万亿美元，赤字为1.38万亿美元，比上一财年减少1.40万亿美元。

图片来源：Fiscal Data.Treasury.gov

美国跨党派研究机构“负责任联邦预算委员会”(Committee for a Responsible Federal Budget, CRFB)分析指出，根据总统的预算，债务的增长速度将低于现行法律下的预期，但到2027年，债务占经济的比例仍将达到新的纪录。具体而言，公众持有的联邦债务将从2023财年末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98%上升到2033年底创纪录的110%，而根据管理和预算办公室(OMB)的基线，这一比例为117%。

图片来源：美国跨党派研究机构“负责任联邦预算委员会”

美国经济正处于一个关键时刻。自新冠肺炎疫情以来，美国经济已大幅回升，但目前正面临数十年来最严重的通胀之一。同时，美联邦债务余额触及法定上限，最早可能于6月出现债务违约（具体可参考：《美国债务再次达到限额，是否削减支出成两党谈判核心》一文）。在这一背景下，拜登政府预算案通过擘画其经济议程前景有着提供政策选项以应对危机的重要启示意义。

拜登总统提出的预算方案将阐明政府处理联邦赤字和债务的方法；来源：美联社

一、国防开支数额增加

申请8420亿美元预算用于国防，较国会去年通过的国防预算增长3.2%，但低于分析师预期的上限。不少评论认为美欲增加国防开支，将更多资源用于军事领域。但《华尔街日报》认为，由于国防行业的通货膨胀率在5%左右，该提议意味着实际上军费的削减。具体包括进一步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支持，以及为能源部提供236亿美元用于海基、陆基和空基核武器现代化。考虑到维护国家安全，特别是与俄罗斯、中国展开竞争是两党间少有的政策契合点，国防费用支出在之后的讨论中不会进一步削减。

拜登总统的预算包括对乌克兰的额外军事支持；来源：华尔街日报。

二、对高收入者征税颇受争议

税收是拜登经济新议程的核心，也是2024财年预算草案争议最大的部分。拜登重申其对税收政策的基本态度，继续降低美国家庭成本，包括为儿童和无子女工人提供税收抵免，提议将个人最高税率从37%提高到39.6%，通过让富人和大型企业公平纳税来削减近3万亿美元的赤字，提议对收入超1亿美元的家庭征收25%的最低税，将公司税率由目前的21%提高至28%，将美跨国公司海外收入的税率从10.5%提高至21%。白宫还呼吁将企业股票回购的税率从1%提高到4%，并取消前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对年收入超过40万美元人群的税收优惠。同时，希望国会推动执行全球最低企业税协议，结束各国在企业税方面的逐底竞争。预计相关税收改革举措将在未来10年削减近3万亿美元赤字，这一数额高于拜登在国情咨文演讲中所述的2万亿，更显其雄心。

三、加强医疗保险等社会保障

关于药品成本的新提议还将在十年内为医疗保险信托基金筹集约2000亿美元以延长其偿付能力，授权该项目就降低更多药物价格展开谈判，并永久扩大对获得《平价医疗法案》(Affordable Care Act)相关人员的补贴。为卫生与公共服务申请了1440亿美元的自由裁量预算授权，比2023年制定的水平增加了11.5%。该提案将在未来10年投资1500亿美元，以增加医疗补助计划的家庭和社区服务。

在医疗保险方面，拜登呼吁扩大对年收入超过40万美元的美国人征税，目的是将医疗保险税率从3.8%提高到5%，从而使医院基金的偿付能力至少维持25年。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前院长柯林斯(Francis Collins)指出，该预算提出了一项为期五年的110亿美元的努力，白宫希望借此消除美国的丙型肝炎。自2013年以来，治疗这种疾病的药物已经上市，但通常零售价为每位患者2.4万美元左右。

这份预算计划为在美国消灭丙型肝炎的五年努力提供110亿美元；来源：华尔街日报

四、全方位投资美国

拜登政府在上届国会中取得立法胜利，为可再生能源及相关工程投入了数千亿美元，在此基础上，预算提出45亿美元用于清洁能源投资。为美制造业扩张提供6.52亿美元，为联邦层面的研发提供2100亿美元的历史性投资等。预算还为气候科学和清洁能源研究提供了165亿美元，还有数十亿美元用于治理污染，包括核武器生产带来的污染，以及抗旱恢复和水资源保护，全方位投资美国以提高其在全球产业布局中的竞争力。

五、应对与中国的战略竞争

根据美国务院网站，通过实施本届政府对中国的“投资、结盟、竞争”（invest、align、compete）战略，应对与中国的战略竞争。该预算包括4亿美元的自由支配资金，用于通过“对抗中国影响力基金”在全球范围内对抗中国的特定问题行为。此外，预算还包括一项新的多方面跨部门强制性提案，在国防战略中优先考虑对华竞争。提供91亿美元定向投资，用于创设国际基础设施基金，投资20亿美元在美国国际开发金融公司(DFC)创设新的循环基金，并投资20亿美元用于加强美与印太地区盟友的经济联系；针对中国构成的国家安全威胁，预算案将为美工业和安全局（BIS）和国际贸易管理局（ITA）提供资金，以促进美国家安全、外交政策和经济利益。ITA的4.2亿美元预算中有1700万美元，用于支持美出口竞争力并增强美应对不公平贸易做法和经济胁迫的能力。

这份年度提案出炉之际，经济意识形态冲突越来越成为美国政治的一个突出特征。二者存在根本对立，共和党希望大幅削减支出以缓解严重的财政赤字，缓和债务危机，同时限制民主党在政策上赢得选民的能力。而民主党则反对减少开支，希望通过对高收入者征税以填补财政赤字，共和党应同意提升债务上限。

拜登周四下午在费城发表讲话时说，“我的预算反映了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来减轻辛勤工作的美国人的负担。”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Council of Economic Advisers)主席劳斯(Cecilia Rouse)表示：“我们有信心恢复稳定和稳定的增长，但道路将继续崎岖不平。”美财政部长耶伦在10日出席美国众议院筹款委员会听证会时发表讲话称，当前，我们的任务是在美国经济快速复苏后推动经济可持续增长。拜登政府的首要经济任务仍是降通胀。虽然当前整体通胀已有所缓和，但仍需采取行动扩大供给并降低能源和医疗保健等领域的成本。我们的预算案强调财政纪律，将通过确保企业和富人公平纳税保障资金来源。此外，我再次敦促国会立即无条件解决债务上限问题，防止美国债务违约引发经济和金融灾难。

众议院议长、加州共和党人麦卡锡(Kevin McCarthy)和其他众议院共和党高层领导人在一份联合声明中说，预算计划是鲁莽的，它重提了“导致创纪录通胀和当前债务危机的极左支出政策”。他认为拜登的预算要求“完全不严肃”，是“鲁莽的”。麦卡锡在推特上说“他提议征收数万亿美元的新税，你和你的家人将直接或通过更高的成本支付”“总统先生，华盛顿面临的是支出问题，而不是收入问题。”除非民主党人推动大幅削减预算，否则共和党不会同意提高联邦债务上限。

全国纳税人联盟基金会(NTUF)联邦政策主任安德鲁·劳茨周四写道，NTUF对拜登提出的2024年国防预算请求持怀疑态度，并认为“所有纳税人也应该如此”。CRFB主席麦克金尼斯(Maya MacGuineas)表示，该预算远不足以控制危险的债务水平。她在一份声明中说：“在解决债务问题上，这绝不是一个获奖的预算，但总统至少应该获得一个参与奖”。

拜登的预算包括数万亿美元的支出，但白宫认为，该计划通过提高对大公司和高收入者的税收，“完全支付了其投资”。白宫还计划通过取消对石油和天然气公司的税收补贴，从大型石油集团手中收回资金以最大限度弥合支出缺口。

图片来源：金融时报。

《华尔街日报》评论称，这份预算重申了拜登过去提出的向高收入者和大企业增税的建议，其中大部分他都难以在国会获得通过，即使当时国会由民主党控制。这份预算案更多的是拜登与共和党人就支出问题进行谈判时的一次开炮。

白宫新闻秘书卡琳·让-皮埃尔(Karine Jean-Pierre)对记者表示，这是总统价值观的声明。由于共和党在11月中期选举后控制了众议院，在国会山即将爆发债务上限之战前，这项预算几乎肯定不会成为法律，但却为拜登提供了一个机会，在他2024年竞选第二任期之前阐述他的经济愿景。共和党人还没有公布替代预算方案，也没有具体说明将如何降低赤字。Beacon policy Advisors在预算公布前给客户的一份报告中写道“这既是一份政治文件，也是一份政策文件”“在拜登准备连任之际，这份预算将成为民主党的一个指南，并与共和党形成对比。”这份文件是联邦预算编制程序的第一步，也是拜登政府在与控制众议院的共和党人进行支出谈判之前的一份声明。

在拜登政府率先提出预算案后，国会共和党人也将在4月中旬前提出另一份预算案，预计将会继续主打削减1500亿美元的非国防项目。正如《澎湃新闻》形容，“两份方案放到台面上，意味着双方的政治拉锯正式鸣金开锣。”

作者｜Akira

来源｜复旦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