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竞选视频。图源：ABC News

1.党内获得普遍支持

4月25日，拜登正式宣布寻求连任。在推文中，拜登称“每一代人都有不得不为民主挺身而出、捍卫基本自由的时刻”，在一起发布的竞选视频中，亦传达了类似思想。尽管这些信息与民主党基本价值观相符合，但在视频中，开场即为2021年1月6日特朗普支持者冲击国会大厦事件的画面，随后是抗议堕胎的集会画面，针对性极强。视频还抨击了“MAGA（Make America Great Again）极端分子”，展示了特朗普与德桑蒂斯同框的照片。拜登在视频中表示，“四年前我竞选总统时，我说我们正在为美国的灵魂而战。现在仍然如此”，“在我们的头两年，我们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但仍有工作要做，并要在第二个任期内取得很大进展。”

也同样是在四年前的4月25日，拜登宣布竞选美国总统。对此，NBC认为，拜登适时回溯自己的历史，并由此阐发自己对未来的规划；而选择四周年纪念日宣布寻求连任，与其四年前宣布参选具有“对称性”的意义，可谓是面向选民的“合适开场白”。

拜登寻求连任迅速得到了民主党内重要政治人物的支持。前总统奥巴马发推称，“为拜登和他的政府在过去几年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他为美国人民做出了贡献——一旦连任，他将继续这样做”；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亦发推称，“乔和卡马拉是捍卫我们的民主、争取我们的权利以及确保每个人都有公平机会的最佳人选”；副总统贺锦丽则称“很自豪能与拜登一起竞选连任”，“这样我们就可以完成（未尽的）工作”。此外，蒙佛特州参议员桑德斯作为拜登2020年党内总统初选的主要竞争对手也明确放弃2024竞选，支持拜登连任。

目前拜登在党内仅有两位挑战者。一位是民主党籍女作家玛丽安·威廉姆森（Marianne Williamson）（3月4日启动竞选活动，是民主党内首位挑战拜登的人），另一位是美国前总统肯尼迪侄子、美国环境律师、反疫苗活动人士小罗伯特·肯尼迪（Robert Kennedy Jr.）（其竞选财务主管于4月5日证实参选消息）。但无论是从个人履历和党内支持等现实因素来看，二者都难以对拜登构成实质挑战。

拜登的两位民主党挑战者。左为小罗伯特·肯尼迪，图片源自NYT；右为玛丽安·威廉姆森，图片源自NBC。

同时，根据FoxNews报道，就在拜登宣布竞选连任的第二天，美国优先组织（Priorities USA）（美国最大的民主党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之一）宣布将在亚利桑那州、佐治亚州、密歇根州、内华达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威斯康星州等战场州投入7500万美元为拜登辅选，并希望能够在各州的竞争性参议院选举中产生尾随效应。

2.年龄不是问题

拜登宣布竞选连任之后，各界都将年龄视为可能影响其胜选的一个重要因素。此前诸多美国媒体认为，在2020 年总统竞选期间，拜登似乎暗示他将把自己的任期限制在仅一个任期，将他的候选资格视为与新一代民主党领导人的桥梁。根据NBC 新闻本月发布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70% 的美国人，包括 51% 的民主党人，表示拜登不应竞选连任。在认为拜登不应该参选的人中，将近一半将他的年龄列为“主要原因”，“年龄是拜登最明显的弱点之一”。

如果拜登赢得连任并完成第二个任期，他将在 86 岁时卸任总统，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年长的总统。有意参加2024年大选的前美国驻联合国大使、共和党总统候选人之一尼基·黑莉（Nikki Haley）则呼吁对75岁以上的候选人进行心理能力测试，这些候选人既包括拜登，也包括特朗普。

针对各界质疑，白宫内部不断在淡化年轻问题，试图证明拜登仍然是活跃和健康的。如拜登时常佩戴飞行员太阳镜（吉米夜现场曾调侃“飞行员太阳镜之于拜登，就像飞行员太阳镜至于汤姆·克鲁斯”）。白宫新闻秘书卡琳·让-皮埃尔（Karine Jean-Pierre）在周一宣布竞选连任时淡化了对乔·拜登总统年龄的担忧，并回应共和党对拜登年龄的指责：“说到年龄，这和我们在 2020 年听到的一样，对吧？我们在 2020 年一遍又一遍地听到这种说法，如果你看看总统过去两年所做的事情——他能够交付并完成任务，对吧？共和党人……试图让我们后退而不是推动我们前进。” 但上述努力似乎无法掩盖拜登的年迈，拜登在登上空军一号楼梯上绊倒，或是在特拉华州时从一部自行车上摔下来的场面，也早已为人所知。

在宣布竞选后，拜登本人也亲自对年龄顾虑进行回应。4月26日，拜登与来访韩国总统尹锡悦在白宫玫瑰园举行联合新闻发布会，谈及竞选连任，拜登一则澄清自己竞选的原因与特朗普无关；二则正式回应了各界关注的年龄问题。拜登称“认真审视了自己80岁的年龄”，认为自己“感觉很好，对前景感到兴奋……对于我来说，这个问题无法引起我的关注或重视”。

4月26日，拜登总统和韩国总统尹锡烈在白宫玫瑰园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握手；

图源：Getty Images

事实上，无论是拜登还是其他两位民主党挑战者，其年龄均在70岁上下，反映了民主党内部尚未出现年轻的有力挑战者。而各界普遍比较认可的是，在民主党内，党派忠诚度在很大程度上掩盖了他们对拜登年龄的担忧。

3.执政政绩能否转化为选举优势

在党内普遍支持下，拜登的竞选策略就是专注于执政，并在全国各地巡回宣扬其上任来的诸多政绩，将其转化为选举优势。

《华盛顿邮报》评论指出，如果拜登想要向选民证明自己是解决极端主义问题的人选，他就需要利用其作为美国总统的职权，进一步建立在他之前已经展现出的两党合作成果之上。这些成果包括基础设施法，芯片法案以及选举投票法的现代化。这意味着，拜登需要在这些问题上继续推进，以证明他可以成功缓解政治分歧并创造更好的成果。然而，由于共和党在中期选举后掌控了众议院，这项任务变得更加困难——拜登近期即面临重大考验，需要应对国会对于国家债务上限的争议和对峙。

相比于政治问题，经济问题或许对拜登成功连任更为重要。前奥巴马竞选经理梅西纳（Messina）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拜登先生在其经济管理方面继续得到选民的低评价，而随着美联储继续通过加息以试图抑制通货膨胀，选民评价可能会更糟。CNBC的一项新的民意调查发现，53%的美国人预计经济将变得更糟，而拜登先生上任时只有34%。

此外，拜登与民主党还面临其他挑战。

例如，工会一直被视为拜登票源的基本盘，在宣布寻求连任后，拜登向华盛顿特区的北美建筑工会发表讲话，并强调其“投资美国”议程的积极进展，包括拜登任期内新创造的80万个制造业岗位。但是，即使是握有大量民主党票源的工会，也并非铁板一块。如2022年11月美国铁路罢工期间，拜登政府推动国会通过立法，与铁路罢工者强制和解，引发铁路工人群体的广泛不满。铁路工人联合会财务主管休·索耶（Hugh Sawyer）就抨击，“乔·拜登搞砸了，他有机会向数百万工人证明他对劳工友好的传统，只需要求国会立法以更有利于工人的条件结束全国罢工的威胁。可悲的是，他无法鼓起勇气为工人们的带薪病假辩护。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都是大企业和公司的棋子。”自称为劳工朋友（自称“工会乔”，Union Joe）的拜登总统在铁路罢工事件中称这一事件“可能摧毁美国的经济”，据估算，铁路罢工每天给美国带来的经济损失超20亿美元。

同样，堕胎权、枪支管控也将成为民主党竞选的核心议题。但《南华早报》评论拜登竞选视频称，视频中缺乏堕胎权以及控枪议题的更多镜头，是“明显的遗漏”。拜登还由于其处置机密文件的方式，正接受调查，尚不清楚这一事件会对其日后竞选产生何种影响。另外，《纽约时报》平均民意调查显示，尽管民主党人总体上对拜登作为总统所做的工作感到满意，大约四分之三的人认可他的工作表现，但只有不到一半的民主党人（约43%）希望拜登竞选连任。

2022年12月抗议者在国会大厦前反对拜登签署国会法案；图源：Getty Images

1.反击共识：营造脆弱现任者形象

在拜登宣布竞选连任后，共和党的推特账号快速发布了一则由AI生成的“击败拜登”（Beat Biden）视频，称拜登这个史上最弱的总统一旦连任，那么将会是美国人民的噩梦。从目前共和党及相关人士的表态来看，“史上最弱总统”已成为共和党明确的反击叙事。

共和党发布的“击败拜登”（Beat Biden）视频。图片来源：Twitter。

如宣布角逐共和党2024总统竞选资格的前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尼基·黑莉(Nikki Haley ) 就抨击其是“现代历史上最软弱的总统”，例证包括“灾难性的阿富汗撤军、前所未有的边境危机、40 年来最严重的通货膨胀，以及在中国的胆大包天的敌人”。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罗纳·麦克丹尼尔（Ronna McDaniel）则抨击拜登“是如此脱离现实，以至于在制造了一场又一场危机之后，他认为自己应该再呆四年”，麦克丹尼尔还补充说，如果拜登连任，美国的“通胀将继续飙升，犯罪率将上升，更多芬太尼将越过开放的边界，儿童将继续落后，家庭的境况将变得更糟”。威斯康星州共和党议员罗恩·约翰逊（Ron Johnson）则发推称，拜登能够“完成的工作”，就是“摧毁美国”。

右翼媒体Fox News则在4月25日的社论中对拜登进行了激烈的抨击，这篇社论称，“无论以何种客观标准衡量，拜登失败的政策和缺失的领导力，都让美国人的生活在其任内变得更糟”。这篇社论批评拜登“直接引发了一场又一场的危机”，包括“成为国际公认的人道主义灾难的南部边境”、“通过贩卖人口和毒品赚取了数十亿美元的卡特尔（Cartel）”、“18-45岁美国人的头号杀手芬太尼”以及“超过630万非法移民的涌入”。亲特朗普的政治行动委员会MAGA Inc.总裁泰勒·布多维奇（Taylor Budowich）则警告称，“美国正处于一场致命核战争的边缘……边境已向数百万身份不明的非法移民和成吨的致命毒品开放。拜登不应该再用四年时间来进一步摧毁美国。”

《纽约时报》称，共和党人计划强调拜登的年龄和体质，并将他描绘成自44年前吉米·卡特尝试竞选连任以来最弱的现任总统。前总统特朗普的竞选团队已开始预判特朗普与拜登日后可能的竞争，并试图将其塑造为积极挑战者与脆弱现任者之间的人格较量。

2.引发争议的政治动员手法

在共和党推送的“击败拜登”（Beat Biden）的人工智能生成视频中，出现了包括台北受到轰炸、人群在倒闭的银行外排队、成千上万难民涌入美国边境等虚拟镜头。视频最后以一张拜登在办公桌前沮丧掩面而坐的照片结束，画外音评论道：“感觉就像火车要脱轨了。”

对此，数字取证专家、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哈尼·法里德（Hany Farid）说，“当涉及到在2024年选举及以后使用（滥用）生成性人工智能时，几乎可以肯定，这则广告是对未来的警告”，法里德告诉CNN，虽然“击败拜登”广告没有明确的欺骗性，但不难看出，生成性人工智能如何被用来攻击政治对手。

此外，共和党将拜登的竞选策略定义为是否认、撒谎和混淆视听。为此，共和党快速建立了针对拜登的事实核查网站（http://factcheckbiden.com），一则吸引小额政治捐款，二则未来将对民主党提出的拜登政绩进行逐一反驳。这也凸显了民主党和共和党阵营在政治动员上的差异。

图片来源：factcheckbiden.com

作为美国总统的拜登一直与媒体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2022年6月8日晚，拜登做客好莱坞，在吉米夜现场（Jimmy Kimmel Live!）进行了23分钟的直播，《经济时报》（The Economic Times）评论称，相比往常，这一晚的吉米夜现场 “笑声更少，而问题更尖锐”。而《纽约时报》等媒体则认为，这是拜登对疏离传统媒体方式的补救。

事实上，自里根以来，拜登是举行新闻发布会最少的美国总统。在任期的前两年，拜登接受过54次采访，相比之下，特朗普在相同时间内接受了202次，而奥巴马则是275次。而就任期头两年的数据，拜登平均每年举行10次新闻发布会，而与20世纪以来的一些总统比较，特朗普的同期数据是19.5次，奥巴马是23次，克林顿是41.5次，胡佛是82次，柯立芝则有90次。

批评人士称，这导致“拜登总统对其言论、决定和行动承担公众责任的时间更少”。相比往届总统，拜登对待传统媒体行业的态度显著地谨慎，但这种差别或也成为反感的来源之一，而拜登近期又被集中攻击“最弱总统”，则是反感的新体现。

3.尚不明朗的共和党初选格局

虽然共和党针对拜登连任已经形成了共识性的策略，但与民主党相比，其最大的问题是共和党内尚未形成清晰的挑战拜登的格局。尽管共和党内已经有了包括前总统特朗普、前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尼基·黑莉、前阿肯色州州长阿萨哈奇森（ Asa Hutchison）等明确参选者，但各界更关注佛罗里达州州长德桑蒂斯合适宣布其竞选活动。同时，前副总统迈克彭斯和美国南卡罗来纳州参议员蒂姆斯科特也被各界认为是有望加入竞选的重要人物。

从目前的民意基础来看，截至当地时间4月25日，特朗普依然保持着较高的支持率（51.0%），高于德桑蒂斯（24.4%）、彭斯（5.5%）和黑莉（4.1%），但拜登与特朗普的再次对决可能会在大选中面临选民的抵制。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登记选民不希望拜登或特朗普再次参选。《纽约时报》报道称，2024年的美国大选可能由既不喜欢特朗普也不喜欢拜登的选民决定的。可能对于共和党来说，选择一个没有“特朗普”包袱的候选人正成为一种可能赢得选举的选择。YouGov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共和党人在2024年赞成特朗普参选2024的比例急剧下降，从2021年10月的78%下降到本月的35%，而德桑蒂斯在全国共和党选民中领先特朗普7个百分点。

目前已经宣布或被各界认为很可能参与2024年美国大选竞争的人选。图片来源：NYT。

作者｜田喆、信妍

来源｜复旦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