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5月3日凌晨，位于莫斯科核心地带的克里姆林宫遭到两架无人机袭击，俄罗斯随即对此表示谴责，认为乌克兰和美国需要为此事负责。而乌美双方高层领导人均在第一时间表示否认，并声称对本次袭击毫不知情。随着天气逐渐转暖，适合大兵团作战的季节已然到来，在僵持的战线背后，双方均在持续积蓄力量，期待以一次战略进攻行动抢占先机。与此同时，国际社会对战火停息的渴望愈发强烈，以中国为代表的国家持续发出和平呼吁，为拨开战火阴霾带来了难得的曙光。

5月3日凌晨2点许，俄罗斯社交媒体平台上出现了一段视频，显示克里姆林宫内标志性的“圆顶”在被不明白色飞行物击中后升起浓烟。当天下午，俄罗斯总统新闻局发表声明，将此次袭击定性为在俄罗斯胜利日前夕“有计划的恐怖袭击和针对俄罗斯总统的暗杀企图”，指责乌方需要为此负责。俄方补充称，该两架无人机“瞄准了总统的官邸”，随即被军方击落坠毁，其残骸没有导致人员伤亡。在声明最后，俄方表示将“保留在自身认定合适的任何时间和地点采取反击措施的权利”。塔斯社在报道中援引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的话称，袭击发生时，普京本人并不在克里姆林宫内，并且该事件不会影响总统的工作日程和胜利日的阅兵计划。

模糊的视频显示，两架无人机先后在克里姆林宫屋顶上引发爆炸，红场上已经搭建好胜利日阅兵的看台。来源：《金融时报》

此次袭击在全球舆论界引起轩然大波。社交媒体平台中的视频显示，被无人机击中的建筑正是俄罗斯总统的办公地点“克里姆林宫元老院（Сенатский дворец）”，其标志性的圆顶和楼顶的俄罗斯总统旗是该国政治枢纽的标志性象征。因此，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失，但此次袭击的政治意味相当浓厚。

CNN援引一位俄政府前任官员的话表示，“普京向其支持者，尤其是精英阶层提供的最重要的承诺是‘刀枪不入的安全感’。但这次袭击无疑使这种安全感大打折扣，袭击者试图告诉普京的支持者：战争就在身边，你们并不安全。”美联社也在报道中分析称，此次袭击发生恰好发生在5月9日胜利日前夕，视频中红场为阅兵准备的观礼台和看板已经搭建完毕，这样的场景和爆炸同框，带来了极大的视觉冲击力。美联社称，“此次袭击是自1987年德国少年驾驶小型飞机降落在红场以来，俄罗斯领空遭遇的最严重入侵。可能会导致更多普京的支持者对其宣称的军事优势产生动摇。”

针对俄方的指责，乌方迅速予以否认，称这样的袭击对乌克兰而言“毫无意义”。正在赫尔辛基访问的泽连斯基总统称：“我们不会对普京或莫斯科发动袭击，我们只在自己的领土上战斗、保卫我们的村庄和城市。并且，我们也没有能够发动此类袭击的武器。”乌克兰总统顾问米哈伊洛·波多利亚克（Mykhailo Podolyak）表示，乌方目前最需要的是在战场上取得优势，没必要攻击克宫这样的非军事目标。并且，这样的袭击无异于受人以柄，使俄罗斯有理由对乌克兰发动又一轮大规模袭击。

红圈内为本次遇袭建筑，是俄罗斯总统办公所在地。来源：《华盛顿邮报》

5月4日，俄罗斯总统发言人佩斯科夫在发言中称，此次袭击的真正策划者是大洋彼岸的美国，他指出：“此次袭击的所有指令都是由华盛顿发送给基辅的：袭击的决定、目标的确定、手段的选择…我们对此很清楚，并且华盛顿已经了解这种直接卷入冲突的行为有多么危险。

美方同样反驳了此类指责。布林肯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无法验证此次事件的虚实。我们对此次袭击毫不知情。对于克林姆林宫释放出来的消息，我一向持怀疑态度。”白宫新闻秘书卡琳·让-皮埃尔也否认了对美方参与袭击的指控，她表示美国肯定不会鼓励或允许乌克兰在境外发动袭击，并认为佩斯科夫明显是又一次栽赃嫁祸给美国。

截至袭击发生后4天，仍未有组织或个人明确表示对此次袭击负责。

尽管俄方明确将矛头指向乌克兰和美国，袭击真正发动者的身份仍扑朔迷离。

即使乌克兰方面坚决否认策划了袭击，仍有人对此表示怀疑。《金融时报》在一篇报道中指出，美国中央情报局2月的一份机密报告称，乌方“已应华盛顿的要求，同意推迟”对莫斯科的袭击，这表明乌方并未如泽连斯基所称“没有袭击莫斯科的计划”。《华盛顿邮报》也分析称，冲突发生以来，针对俄方控制区发生的袭击事件，基辅经常在第一时间以模棱两可的方式做出回应：即不承认是由己方发动，但表示“乐见其成”。因此，虽然美方多个信源表示对此次袭击毫不知情，但目前仍不能排除是乌方故意向美方隐瞒了此次行动。两名美国官员向POLITICO新闻网表示，白宫高级官员仍在努力调查此事是否与乌克兰政府有关。

此外，更多分析人士从已有的视频信息入手，认为此次袭击很可能是由活跃在俄罗斯境内的亲乌或反对派组织自行发动的。美国国防情报局局长斯科特·贝里尔中将认为，视频显示袭击克宫的是尺寸较小的四轴无人机，不可能对克宫造成重大损害，并且其遥控距离相当近，不可能是从乌克兰境内跨越上百公里飞来的。一位曾协助乌克兰购买无人机的欧洲军事顾问也对《金融时报》表示，乌克兰尚没有能力运用大中型无人机跨越国境对莫斯科这样的纵深目标发动打击，且视频中这两架无人机很可能是商用小型无人机，飞行距离很短，而且很容易购买。因此，这两架无人机多半是在莫斯科附近起飞的，趁着夜色对克宫发动了袭击。考虑到已有乌克兰各类组织越过边界在俄罗斯境内制造袭击，而袭击的规模并不大，本次袭击有可能是渗透到莫斯科地区的亲乌组织自行发动的。这些组织已经在一年以来的冲突中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纽约时报》报道称，根据美国官员今年3月透露的情报，去年轰动全球的针对“北溪”天然气管道的破坏行动很可能就是由类似组织自行发动的。

一些俄罗斯学者也持相似的观点。俄罗斯战略和技术分析中心（Centre for Analysis of Strategies and Technologies）主任称，类似这样的小型无人机很容易改装，在历次冲突中都有过使用先例。他表示，除了乌克兰政府，此次袭击也可能是由官方以外的组织自行发动的，泽连斯基可能并不知情，因为乌克兰有许多活跃的反俄组织，发动这样的袭击“可能只是一群狂热分子凑了点钱，进行这样一次攻击的成本并不高”。一名前俄罗斯官员也向CNN表示，俄罗斯境内存在“游击队式”的反对派组织，这些组织往往由年轻人、学生和大城市居民组成，他们至少活跃于俄境内的40个城市，这次袭击也有可能与此类组织有关。

还有许多分析人士则怀疑此事是俄罗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意在为可能到来的战事升级和动员扩大找寻合法性。长期研究俄乌冲突的智库战争研究所（ISW）分析称，俄罗斯政府对于此次袭击的反应过于迅速且统一。该机构认为，俄方在面临如此重大的袭击时往往会经过一段长时间的调查，这一过程往往伴随着各式各样的观点，不会这么快就得出统一结论。俄罗斯可能自导自演了这次袭击，试图让国内民众理解“战争状态”，从而为更广泛的社会动员创造条件。还有人质疑视频有摆拍的嫌疑，目前袭击视频的最初来源尚不清楚，考虑到此事发生在凌晨，且镜头刚好记录下无人机爆炸的过程，不由得令人怀疑拍摄者为何会“未卜先知”一般提前将镜头对准克林姆林宫。从动机来看，至少乌方并不乐于在前线战事并不占优的情况下通过这种手段激怒俄方，而美国也一直刻意限制乌克兰获得远程打击能力，强调战火不能蔓延到俄本土。因此，此次袭击也被视作俄罗斯为发动新一轮攻势的信号。

事实上，无论袭击发动者的身份和动机何为，此次政治意义极大的袭击已经直接导致了冲突的加剧。5月4日凌晨，俄军对乌克兰主要城市发动新一轮无人机袭击。包括首都基辅、沿海重镇敖德萨在内的多个城市遭到攻击，《金融时报》报道称，无人机残骸上潦草地写着“为了莫斯科”和“为了克里姆林宫”等标语，显示此次攻击是为前一日的克宫遭袭复仇。而乌克兰也动用无人机在同一日袭击了靠近乌克兰边境的多个俄罗斯城市，至少导致一座炼油厂发生火灾。俄罗斯国家安全委员会副主席梅德韦杰夫在社交平台上发表言论称，“在今天（5月3日）的恐怖袭击之后，除了对泽连斯基及其集团进行肉体消灭之外别无选择。”

随着双方都在策划更大规模行动，战事扩大和外溢的风险持续增加。5月3日，泽连斯基在社交媒体上表示，赫尔松的一家超市遭到炮击，造成21人死亡48人受伤。而俄罗斯境内近期也发生了多起袭击事件，《华盛顿邮报》称，俄罗斯别尔哥罗德地区几乎每天都会发生炮击、可疑火灾和无人机袭击，出于安全考虑，该地区已经宣布取消一年一度的胜利游行。在另一个与乌克兰接壤的地区布良斯克，身份不明的破坏者在铁道上放置炸药，导致48小时内两列货运列车相继脱轨。而与克里米亚半岛隔海相望的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也接连发生油库爆炸。战火也逐渐波及距边境几百公里的莫斯科，今年2月，一架无人机坠落在该市东南约60英里的科洛姆纳镇附近；4月，一架无人机坠毁在莫斯科以东仅18英里处。脆弱的边界愈发难以挡住战火。

在冲突愈发失控之时，国际社会对和平的期盼愈发殷切，敦促政治解决的理性声音逐渐占据主流。4月26日下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应约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通电话，双方就中乌关系和乌克兰危机交换了意见。习近平指出，乌克兰危机复杂演变，对国际形势产生重大影响。在乌克兰危机问题上，中方始终站在和平一边，核心立场就是劝和促谈。泽连斯基介绍了对当前乌克兰危机的看法，感谢中方为乌克兰提供的人道主义援助，欢迎中方为恢复和平、通过外交手段解决危机发挥重要作用。

冲突各方均对中方的负责任行为表示赞扬。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社交平台上表示，此次谈话富有意义，将有力推动中乌双边关系的发展。据《德国之声》报道，他还在之后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乌方感受到了中方对领土主权完整以及联合国宪章等重要的尊重，泽连斯基强调，这一点非常重要。克里姆林宫则对此类有助于早日结束冲突的事情表示欢迎。白宫发言人也表示很高兴看到中乌首脑进行了电话联系，欧盟外交与安全事务高级代表博雷尔（Josep Borrell）也强调了这次通话的重要性，同样对双方首脑谈话的顺利进行感到高兴。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的副发言人哈克也表示，鼓励包括联合国安理会成员国在内的所有核心国家为解决俄乌危机做出贡献，并希望中国继续在此方面发挥作用。

在全人类共同的反法西斯胜利纪念日即将到来之际，尽管战火的阴霾仍未退散，仍有国家在利用乌克兰危机炒作对立和分裂，但随着时间推移，理智的声音正在盖过拱火的阴谋，正在尝试从新冠疫情中恢复的世界需要和平的环境，也亟须一个排除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全球治理体系。

作者｜陈昶道

来源｜复旦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