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亚琦、何文翔 发布时间:2025-05-29 来源:复旦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收藏本文
引言
2025年5月15日,美国和阿联酋联合宣布的“美阿人工智能加速合作伙伴关系”( US-UAE AI Acceleration Partnership)和美阿人工智能园区(UAE-US AI Campus)让波斯湾一跃成为美国“可信算力”战略的首个海外落点。官方文件和多家权威媒体证实,项目首期1 吉瓦当场启用,G42 牵头建设并引入AWS、Azure、OpenAI、Nvidia 等美国生态伙伴;美国商务部同时承诺每年向阿联酋输出至多 50 万片 H200 级 GPU,并配套大规模美企投资与长期购电协议,这一连串动作是在特朗普第二任期初大幅松绑 AI 出口管制、调整对华科技竞争策略的背景下快速落地。
01
特朗普政府“离岸算力”的波斯湾试水
2025年5月15日,美国总统特朗普与阿联酋总统穆罕默德·本·扎耶德在阿布扎比卡斯尔-瓦坦共同揭幕了美阿大型人工智能园区(US-UAE AI Campus),该算力中心首期算力容量1吉瓦,未来规划容量高达5吉瓦,建成后将成为全球最大规模的AI数据集群之一,也是美国产高端GPU首次以制度化方式集中部署在美国海外。据称该数据中心由G42公司建造,并与多家美国企业合作运营,能够为阿联酋3200公里范围内近半人口提供低延迟服务。
此次落地,不仅是双边经贸合作的象征标志,更是在美国商务部定义为“美阿人工智能技术加速伙伴关系”(US-UAE AI Acceleration Partnership)框架下的首个美阿AI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样板工程。美商务部长霍华德·卢特尼克 (Howard Lutnick) 表示,该协议开启了美阿两国在中东地区人工智能领域的“历史性伙伴关系”。人工智能与先进技术委员会(AIATC)主席表示美阿达成相关协议体现了阿联酋致力于开拓创新、促进人工智能领域全球合作的承诺,巩固了阿联酋作为尖端研究和可持续发展中心的地位。
2025年5月15日,美商务部发布“美阿先进技术合作框架”资讯,强调技术合作与技术保护
来源:美国商务部
路透社等媒体援引商务部官员信息称,该项目允许阿联酋在符合安全审查机制前提下,每年进口至多50万片英伟达H200级GPU,附加芯片加密与使用权限制等等。作为回报,阿方承诺美企主导数据中心运营,并同意对接美系数据安全框架。正如白宫协议所言,人工智能园区合作将“促使阿联酋同意进一步使其数据安全法规与美国保持一致,”尤其是实施“强有力的保护措施”以防止美系AI技术被第三方转移,这曾是拜登任内AI治理的重点方向,如今在特朗普二任内接续发展。
总体来看,该框架既是一项对华遏制背景下的技术制度创新,也标志着特朗普政府在人工智能战略上从“控制流出”向“可控输出”转向,试图在全球重新布设“可信地缘节点”以掌握未来技术主权。
特朗普政府选择在波斯湾试点海外算力部署的关键在于阿联酋政经结构的相对可控性与资源条件的适度匹配。早在2017年便发布首份国家人工智能战略的阿联酋不仅具备超充裕的能源供给、领先的数字基础设施以及高效的政企合作机制,还是美国在中东罕见的能够实施前沿技术对接与安全保障的长期盟友。更重要的是,相较于美国本土AI产业面临的能耗约束、电网压力、地方政府审批迟滞等瓶颈问题,波斯湾逐渐成为技术扩张的新出海口。
美国总统特朗普与阿联酋总统谢赫穆罕默德·本·扎耶德在阿布扎比总统府会面
来源:《纽约时报》
因此,美阿人工智能园区不仅是一座美国域外数据中心,更是特朗普政府对人工智能全球主导权布局的一次制度性试验。它打破了“技术输出等于风险”的旧范式,转而通过片上加密、运营托管与KYC机制建立“安全可控的技术输出模式”,而这种“算力地缘化”策略,可能预示着美国在AI时代构建全球影响力的新路径。
02
特朗普政府海外AI战略的决策演进:
从管制解构到可信输出
特朗普政府推动美阿AI合作的制度基础,始于2025年1月23日签署的行政命令EO 14179“消除美国在人工智能领域领导地位的障碍” (Removing Barriers to American Leadership in AI),明确废除拜登政府时期关于AI芯片和算力基础设施的多项出口限制,特别是针对中东和东南亚地区的技术审查制度。随后,美国商务部工业安全局(BIS)在5月正式撤销“AI扩散规则”,并宣布对特定国家启动“可信伙伴”机制,逐案审批AI技术出口。这标志着特朗普政府正式从以风险防范为导向的全面管控,转向以战略合作为核心的选择性放行。
2025年5月13日,美国商务部撤销拜登任内的AI防扩散规则,并宣布强化半导体出口管制
来源:美国商务部工业与安全局
这一政策转向并非一帆风顺,而是在不同力量派别博弈下的产物。积极推动变革的是以硅谷科技巨头为代表的产业利益方。白宫AI与加密事务顾问大卫·萨克斯(David Sacks)与英伟达、微软、OpenAI等公司密切合作,形成相关政策的游说团。他们认为,美国本土电网负荷紧张、土地审批周期冗长,已无法满足AI算力爆发式增长的需求,而中东国家拥有廉价能源、充足土地以及快速审批机制,是实现算力外延部署的理想选择。在硅谷派看来,只要由美国企业主导运营、芯片具备加密保护,海外建设数据中心不仅不会削弱美国技术主导地位,反而可以拓展市场,巩固生态。
但国家安全部门对此持高度谨慎态度。商务部、国防部、情报机构在芯片豁免文件中一再强调,必须确保技术不会被第三国转移使用(特别是防止流向中国),并且坚持三项基本原则:所有AI芯片需配置硬件级加密模块;海外数据中心必须由美国企业直接管理并控制数据访问权限;同时建立可验证的监测机制,对关键运算内容实施实时追踪。安全机构的核心担忧是,一旦算力部署失控,AI技术的算法能力、数据能力和模型训练结果将不再受到美方有效掌控。
这两个阵营之间的矛盾不仅体现在政策细节上,也在AI主权认知上存在本质分歧。科技企业强调技术扩张的速度和全球覆盖能力,安全机构则强调对关键资源的管控边界和战略不可逆后果。最终,特朗普政府做出了选择:在放宽出口管制的同时附加更强的安全要求。
与此同时,国会内部鹰派也开始行动。众议院美中战略竞争特设委员会主席约翰·穆勒纳尔(John Moolenaar)联手7位两党议员在美阿数据中心揭幕当日推出《芯片安全法案》(Chip Security Act),要求先进芯片制造商实施技术安全措施以检测并防止芯片走私至“未经授权的国家和终端用户”。在具体路径上,法案要求建立全球AI芯片流向数据库,对所有美国出口的AI硬件实行终端用途审查与跟踪,这一举措凸显了国会对“制度松绑”可能引发技术扩散风险的深度警惕。
《芯片安全法案》将要求对先进AI芯片进行定位验证、执行“强制报告”和研究额外的保障措施
来源:美中战略竞争特设委员会
在AI产业界,OpenAI CEO萨姆·奥特曼(Sam Altman)、英伟达CEO黄仁勋等重量级人物集体到访阿布扎比,为美阿数据中心背书。奥特曼明确表示,将AI数据中心部署在资源充足、监管规则明确的中东盟国,是美国维持全球技术主导地位的战略延伸,而非风险外包。奥特曼的表态也被视为硅谷派对政府政策调整的有力呼应。
整体来看,特朗普政府在不到五个月内完成了从政策解除、风险评估、规则再设定到项目落地的全过程。这一制度演进路径说明,美方已不再将“技术出海”视为单一风险,而是通过强化协议约束和制度监管,将其转化为可控合作的工具,用以重塑美国在AI领域的全球布局。波斯湾成为这套机制的首个试验场,未来是否可复制、是否稳定,还需持续观察技术管理的实际运行情况。
03
中东“园区模式”:
区位和运行逻辑
位于阿布扎比的美国-阿联酋AI园区,规划为美国本土以外全球最大的人工智能研发中心,占地10平方英里,远期数据中心总容量达5吉瓦,初期已启动1吉瓦建设。阿联酋方面由国家安全顾问塔农·本·扎耶德·阿勒纳哈扬担任董事长的技术公司G42主导,该公司在阿联酋AI国家战略中扮演核心角色。美国的主要合作伙伴则包括微软、亚马逊AWS等超大规模云服务商及大型企业,它们将负责数据中心的运营并提供区域云服务,后续甲骨文、思科和软银集团等亦作为重要合作方加入“星际之门阿联酋”(Stargate UAE)项目。
2025年5月22日,Open AI发布新闻通稿,宣布“星际之门阿联酋”计划
来源:Open AI
该园区的建设与运营,正是美阿双方战略诉求的交汇点。从美国视角,其战略目标多元且深远:一是借此将领先的技术堆栈扩展至中东关键伙伴,提升美国在全球技术基础设施中的影响力,正如商务部长霍华德·卢特尼克所言,此举是实现美国AI主导地位愿景的重要里程碑;二是吸引阿联酋对美国数据中心、半导体产业的对等重大投资,促进本土相关产业发展;三是通过强有力的安全保障措施确保技术安全,防止技术转移与滥用,并确保先进AI技术得到负责任的部署,计算资源将专供美国超大规模云服务提供商和经批准的云服务提供商使用;四是为美国云服务商构建一个区域平台,使其能够向全球南方国家提供低延迟的、由美国管理的云服务。
在美方看来,园区凭借其独特的区位条件,奠定了其作为“可信算力节点“的基础。能源方面,阿联酋展现出显著竞争优势,Al Dhafra太阳能光伏电站项目便是力证,该项目2吉瓦的发电能力及创纪录的低度电成本(最初报价约1.35美分/千瓦时,后降至约1.32美分/千瓦时),充分展示了阿联酋部署大规模、低成本太阳能的卓越能力。与之对照,2025年3月美国工业用电全国平均价已升至8.26美分/千瓦时;即便是北美规模化光伏能源,2024年四季度的均价仍维持在5.68美分/千瓦时,是阿联酋纪录价的4倍多。在1吉瓦不间断GPU训练场景下,每下降1美分/千瓦时就能一年省8700万美元;因此阿联酋相对美国本土可带来每年3.8–7.6亿美元的能耗成本差。另一方面,园区计划利用核能、太阳能与天然气的混合能源组合以最大限度减少碳排放,这对于面临减碳与成本双重压力的美国企业而言,获得更廉价、更绿色的电力无疑具有极强吸引力,能够显著降低AI工作负载的运营支出,从而增强该地区对数据中心投资的吸引力。
2吉瓦的Al Dhafra电站是位于阿联酋阿布扎比的一座光伏电站
来源:Masdar/PRNewswire
资本和监管环境的完善也是美方选择阿联酋作为“算力出海”首站的关键原因。在阿联酋国家 AI 战略的投资支撑下,穆巴达拉、阿布扎比投资局(ADIA)与 G42 共同搭建了新一代“主权云”生态:2024 年,两大主权基金与 G42 出资成立 MGX,目标管理规模 1000 亿美元,专投全球先进模型与芯片项目,以长期股本为园区和海外并购输血。
在数据监管上,“主权云”(sovereign cloud)是阿布扎比把美国超大规模云平台的算力和本地数据主权法捆在一起的办法:底层用Microsoft Azure,控制权却留在阿联酋。2025年3月,阿布扎比政府与 G42 旗下Core42及Microsoft签署多年协议,明确所有运维密钥、日志与合规策略由 Core42 Insight 托管在本地数据主权域,微软只提供主权云(Cloud for Sovereignty)套件(双层密钥、客户托管HSM、政策模板等)来保证云工作负载在物理和逻辑层面都遵守阿联酋法规。这样,政府部门既能用到Azure的GPU、AI服务和全球生态,又把合规和访问决策“锁”在本土,解决了中东一直面临的“性能 vs. 主权”难题。
这一治理模型被直接移植到美阿园区:机柜、电力和冷却设备由阿联酋主权基金(穆巴达拉、ADIA)出资并持有产权,算力调度与模型托管交给AWS和Azure,依然通过本地主权云控制层接受阿联酋法规和美国出口管制双重审计。
微软的“主权云”模式
来源:微软官网
在资本流向上,穆巴达拉、ADIA 以及新成立的MGX AI为园区提供长期股本,而微软、AWS等美企则以设备、软件订阅和服务合同形式持续获利;反向通道亦在同步扩张——白宫文件显示,阿联酋已承诺在未来十年向美国AI数据中心、半导体、能源和制造业投入1.4万亿美元,被视为对等投资框架的一部分。这条资本—技术闭环使阿方获得可控的顶级算力,也让美企锁定中东与全球南方市场增量,同时保证所有关键运维和安全策略仍遵循美国出口规定与网络安全标准。
数字连接是AI服务的生命线,阿联酋凭借其战略地理位置和对数字基础设施的持续投入,正努力将自身打造为全球数字枢纽。其中,“海湾光纤”(FIG)海底光缆项目是关键一环,该项目由Ooredoo集团和阿尔卡特海底网络公司共同开发,连接七个海湾合作委员会(GCC)国家,拥有多达24对光纤,总容量高达720Tbps,旨在为GCC国家提供连接欧洲的低延迟、更短、更安全的新通道。美国-阿联酋AI园区在地理位置上具有显著优势,能够为距阿联酋3200公里半径内近一半的全球人口(约32亿人)提供低延迟服务。这种增强的连接性和广阔的市场覆盖,将支持美国超大规模云服务提供商在该区域的云计算、AI研究和数字服务交付的增长,特别是面向全球南方国家。美国试图借此可以将其数字影响力投射到广阔且快速增长的市场,并提供由美国管理的云和AI服务,以平衡中国“数字丝绸之路”的影响力。
这一集中式枢纽同时带来治理挑战。面对来自多重法律文化的海量数据流,阿联酋需在自身主权框架下执行美国安全标准,同时平衡本地区数据隐私与 AI 伦理诉求;而地缘政治波动亦可能使核心数字设施暴露于高价值攻击风险。大规模算力与数据集中若无持续、高强度的透明监管与去风险设计,势必引发外界对监控和韧性的疑虑。美国与阿联酋因此必须在扩张算力边际收益、输出合规模板和维护地区稳定之间,持续校准这座“离岸但可控”的AI园区模式。
04
G42:
从风险主体到“可信合规伙伴”
承建方G42公司,从最初引发美国制裁疑虑到后来被视作“可信且合规的合作伙伴”,其转型过程是美方严格安全评估和持续磋商的结果。
美阿人工智能园区的承建方G42公司
来源:G42
在合作初期,美国国会对G42背景高度警惕。众议院美中战略竞争特设委员会在2024年曾宣称,G42与多家中国涉军和监控企业有着“广泛联系”,微软与G42的合作可能为中国获取美国先进AI技术打开后门。委员会要求在微软-G42交易推进前,由情报机构对G42与中国政府、军方的关联进行正式评估。面对美国的关切,G42随即采取了一系列整改举措:包括从其系统中移除华为等中国厂商的硬件设备,并剥离所持有的部分中资公司股份。G42方面公开表示将“积极配合美国伙伴和阿联酋政府,确保符合AI开发和部署标准”。
此外,为增强信任,微软在2023年斥资15亿美元入股G42,获得少数股权和董事会席位。双方还宣布在阿布扎比共同成立新的AI研发院,表明美企将深度介入G42业务以监督敏感技术不会外泄。美商务部在2024年底经过审查,最终批准向微软-运营的阿联酋设施出口美国最先进的AI芯片,但附加了严苛的许可证条件。首先,人员准入方面:微软须确保该园区中的芯片和模型不被来自受美国武器禁运国家(“D:5组”)或美国商务部实体清单上的人员接触,包括中国公民、在华机构或任何受雇于中资企业的人员。这一限制适用范围不仅涵盖现场人员,也禁止相关国家的用户远程使用该设施进行AI模型训练。
从左至右,微软副主席兼总裁布拉德·史密斯 (Brad Smith)、G42 主席谢赫·塔赫努恩·本·扎耶德·阿勒纳哈扬 (HH Sheikh Tahnoon bin Zayed Al Nahyan)、G42集团首席执行官彭晓
来源:PR Newswire
其次,审计与监控方面:美方要求建立持续的合规审查机制。此外,微软承诺优先加强园区的安全措施,包括芯片使用溯源、防范数据外泄等技术手段。通过上述“防火墙”设计,美国政府才对G42解除部分戒心,同意每年向阿联酋出口最多50万颗Nvidia顶级AI芯片。此举被视为美国对阿联酋技术管控政策的重大转向:在确保严格条件下,美国愿向盟友开放先进AI算力,以共同对抗中国在全球的数字影响力。这种转变意味着阿联酋得以深化与美国的科技伙伴关系,同时并未与中国彻底切割,而是“在最关键的算力、云和芯片供应链上校准至美国标准”。
通过安全评估和协议约束,G42从“受观察对象”转变为美方认定的合规参与者。该公司目前股东结构中有阿布扎比主权基金穆巴达拉、阿联酋执政家族投资机构以及美国投资公司银湖等,治理相对国际化。微软高管布拉德·史密斯进入G42董事会,进一步加强了美方对其运营透明度的监督。同时,G42在技术栈上进行重构:弃用不受信任的设备,采用美国/盟友供应的芯片与云技术,并与美企协作开发本地大模型(如与硅谷初创Cerebras在美训练阿-英双语模型“Jais”)。美国商务部官员也多次赴阿联酋实地考察园区建设与出口管制执行情况,确保协议条款落实到位。可以说,美方通过“股权+技术+监管”三管齐下,逐步将G42塑造成“可控的合作伙伴”典范。
尽管如此,美国内部对于这一前沿合作的风险仍有多重讨论。美方智库和监管者主要聚焦以下几点:
一是合规成本持续攀升:维持如此高强度的出口管制、审计监控和合作合规,对企业和政府都是长期负担。一旦任何一方执行松懈,风险将陡增。二是股权交叉与利益复杂化:美国公司与中东国家资本深度交织,可能带来治理和战略上的复杂性。例如微软既是G42股东又依赖其海外算力,美国私募和主权基金共同持股也可能引发利益冲突。三是环境与资源压力(ESG因素):如此规模的数据中心对能源、水资源的消耗引发可持续性担忧。虽然园区利用了清洁能源,但冷却等仍需大量水电。在气候目标及当地生态承载力方面,这种“算力基地”模式可能面临质疑。美国政策圈已有呼声要求评估AI数据中心的碳足迹和水足迹,以防范未来隐形成本。四是国内反弹与“算力外包空心化”争议:进步研究所(IFP)等智库的报告警示,美国国内算力可能因此面临“空心化”的风险。与此相对,OpenAI首席执行官萨姆·奥特曼(Sam Altman)等业界人士则在国会听证会上辩称,“离岸但由美国运营的算力对美国而言是一种战略杠杆” 。
总之,从美国视角看,美阿人工智能合作既是一次大胆的技术外交实践,也是一场精细的风险管理平衡。在美方叙事中,园区模式为中东地区带来清洁可信的算力供给和云服务主权,巩固了美国的区域科技盟友圈。而围绕G42的严格合规安排,则被塑造为美方在新兴技术合作中守住国家安全底线的范例。展望未来,美国将持续评估这一模式的效果和代价,在保持对华技术优势的同时,与海湾伙伴探索科技合作新范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