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坚:美国加征25%进口汽车关税对日本汽车产业的的冲击与应对之策

作者:孙立坚 发布时间:2025-02-27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收藏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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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计划于4月2日对进口汽车加征25%的关税。美国加征进口汽车关税不仅可能导致其与贸易伙伴之间的紧张关系进一步加剧,也将压缩海外车企在美国市场的生存空间,尤其是高度依赖美国市场的日本汽车制造业。美国加征25%的关税会如何影响日本汽车的市场份额、生产布局以及整体经济?对于依赖美国市场的日本企业而言,如何应对这一变动?此外,墨西哥作为日本汽车外包生产的关键基地,是否会受到额外关税的影响,以及这一政策是否将加剧日本制造业的外迁现象?复旦发展研究院金融研究中心主任孙立坚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对相关内容进行解读。以下内容由发展研究院根据访谈内容及孙教授增补内容编辑而成,供读者参考。


Q1

美国或在4月2日公布针对进口汽车的关税,其中日本汽车对美国出口额占其总出口额的28.3%。以日本汽车对美国市场如此大的依赖度来说,若美国加征25%的关税,特别是25%的税率是目前美国对日本进口汽车所征税率的10倍,这对日本汽车行业来说意味着什么?


孙立坚:美国加征关税的目的很清晰,他不只是针对汽车产业链,而是要把制造业的上下游供应商都带回美国。通过加关税,让其他国家的企业被迫采取成本管理的手段进行对冲,通过迁移供应链获取生存空间。所以对美国来说,加征关税只是“药方”,其核心是要解决美国结构失衡(产业空心化和双赤字)的问题,以此掌控世界未来发展的竞争力。可以说,特朗普2.0所走的“孤立主义”路线其目标也更为明确,不仅出于商业获利考虑,还有强烈的政治意图。


就以日本汽车行业来说,部分车企之前为了规避关税,选择把生产线迁至墨西哥再出口至美国。特朗普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率先对墨西哥、加拿大两国的产品加征25%的关税。所以对于日本车企来说,他们要承受未来可能出现的不按常规出牌而导致的叠加的关税压力。若之后产业链也都回到美国,久而久之,其他国家可能会出现产业空心化的问题。


如果美国对进口汽车加征25%的关税,尤其是针对日本汽车,这将对日本汽车行业产生深远且多层次的负面影响,不仅会直接冲击日本汽车制造商的出口业务,还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首先,日本汽车的出口竞争力将大幅下降美国是日本汽车出口的最大市场,占其总出口额的近30%。加征25%的关税将显著提高日本汽车在美国市场的售价,使其在与美国本土品牌(如福特、通用)以及其他国家汽车品牌的竞争中处于价格劣尽管日本汽车制造商可能会选择承担部分关税成本以维持市场份额,但这将直接压缩其利润空间,削弱企业的盈利能力。


其次,日本汽车在美国的市场份额可能显著缩减。由于价格上涨,价格敏感的消费者可能会转向购买更具价格优势的本土品牌或其他国家的汽车。尤其是中低端市场的车型,如经济型轿车和小型SUV,需求可能受到严重冲击。这将导致日本汽车品牌(如丰田、本田、日产等)在美国市场的占有率下降,进一步影响其全球市场地位。


第三,日本汽车制造商可能被迫调整其供应链和生产布局。为了规避高额关税,日本企业可能会加速将生产转移到美国本土,通过在当地建厂和雇佣员工来减少进口依赖。然而,这种调整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和时间,短期内难以完全抵消关税带来的负面影响。此外,供应链的重新配置也会增加企业的运营成本和复杂性。


第四,这一政策将对日本经济产生连锁反应。汽车行业是日本经济的支柱产业,约占日本GDP的4%。对美国市场出口的萎缩将直接影响日本汽车制造商的收入,进而波及整个产业链,包括零部件供应商、物流企业等。出口减少还可能导致日本的贸易顺差缩小,对经济增长和就业市场造成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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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一挑战,日本的汽车制造商可能会采取多种应对策略。例如,转移市场重心,加大对欧洲、东南亚和中国等市场的开拓力度,以弥补美国市场的损失。同时,日本企业可能会加大在美国市场的投资,调整利润目标,并保留原有的供应渠道,以观望关税政策对美国物价和中期选举的潜在影响。此外,日本政府和汽车企业可能会通过外交和经济谈判试图降低关税或争取豁免,但在特朗普2.0时代的政治环境下,这种努力的效果可能有限。


总体上来看,美国若对日本进口汽车加征25%的关税,短期内日本汽车制造商将面临出口减少、利润下降和市场份额萎缩的挑战。从长期来看,如果高关税政策持续,日本汽车制造商可能需要重新深度调整全球战略布局,包括生产、销售和研发布局。然而,这种调整需要时间,可能导致日本汽车行业的全球影响力逐步减弱。另一方面,美国汽车制造商可能在短期内受益于市场竞争的减少,但从长期来看,缺乏国际竞争可能导致创新动力不足和效率下降,最终损害消费者利益。


Q2

有分析指,如果加上对墨西哥和加拿大加征的关税,这一金额将膨胀至3.2万亿日元以上。因为日本汽车在美国的整车工厂的部分汽车是在墨西哥工厂制造并出口到美国。这是否体现了墨西哥的近岸外包优势?这是否意味着日本汽车被加征的关税税率将是叠加的?


孙立坚:中美贸易战的加剧确实促使日系企业近年来充分利用墨西哥的近岸外包优势,调整其海外投资布局。墨西哥在全球汽车产业链中具有显著的近岸外包优势,尤其是对美国市场而言。首先,地理位置的便利性是一个重要因素。墨西哥与美国接壤,物流成本和运输时间大大降低。这使得墨西哥成为许多跨国汽车制造商(包括日本汽车厂商)为北美市场生产汽车和零部件的理想地点。其次,劳动力成本较低也是一个关键优势。与美国相比,墨西哥的劳动力成本更低,这帮助汽车制造商降低了生产成本。并且在《美墨加协定》(USMCA,取代了原来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下,墨西哥的汽车出口享有一定的关税优惠政策(但也有原产地规则的限制)。最后,墨西哥已经形成了完善的汽车制造产业链,包括零部件供应、装配和物流等,能够为跨国企业提供高效的生产支持。因此,日本汽车制造商通过墨西哥工厂向美国出口汽车,正是利用了墨西哥的这些近岸外包优势。


关于加征关税是否叠加的问题则需要具体分析美国的关税政策和适用规则。通常情况下,美国对进口商品征收关税时,会根据商品的原产地规则来确定适用税率。例如,如果一辆汽车是在墨西哥生产并出口到美国,则适用的是墨西哥的关税政策,而不是日本的关税政策。因此,日本汽车通过墨西哥出口到美国的车辆,理论上只会适用对墨西哥的关税,而不会叠加日本的关税。


此外,根据USMCA的规定,汽车必须满足一定比例的“地区内容要求”(即北美地区的零部件比例),才能享受免税或低税待遇。如果一辆汽车的零部件大部分来自日本,而在墨西哥仅进行部分组装,则可能无法满足原产地规则,从而被视为“非北美原产”,需要缴纳更高的关税。


第三,如果美国对墨西哥和日本的汽车同时加征高额关税,日本汽车制造商将面临双重压力。一方面,直接从日本出口到美国的汽车成本大幅增加;另一方面,通过墨西哥生产并出口的汽车也可能因关税和原产地规则受到影响。最终,叠加的成本压力会反映在企业利润和市场竞争力上。日本汽车制造商可能需要重新调整供应链,例如增加美国本土生产比例或改变零部件来源,但这些调整需要时间和资金投入,短期内难以完全应对关税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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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而言,日本汽车制造商利用墨西哥的近岸外包优势是降低成本、提高竞争力的重要策略。然而,如果美国对墨西哥出口的汽车加征高额关税,这种优势将被削弱,企业不得已会进入美国市场绿地投资。但这种搬迁战略的可持续性还是要取决于关税政策是否真正给美国带来了经济利益,否则,日系企业观望等待后续政策修正时候再加大发挥墨西哥的近岸外包优势重新提升美国出口的市场份额。从现行贸易规则来看,关税通常不会直接叠加,但原产地规则的限制可能导致日本汽车无法享受墨西哥的关税优惠,从而间接增加出口成本。如果高额关税持续而不会逆转(需要关税政策的效果评估才能有定论),日本汽车制造商可能会进一步加大在美国本土的生产比例,以规避关税风险。但这也意味着墨西哥的近岸外包模式可能受到一定冲击。


Q3

目前日本汽车在美销售是凭借着什么优势赢得较好的销售情况,是价格优势吗?若加征关税,您认为日本汽车销售是否会出现明显的波动?之后日本汽车在美销售的份额是否会因此下降?若如此,美国汽车本土销售是否会因此增加?


孙立坚:日本汽车在美国市场的成功并不仅仅依赖于价格优势,而是多方面综合因素的结果。首先,日本汽车品牌以其高质量、可靠性和耐用性著称,这些特点深深赢得了美国消费者的信任。例如,像丰田凯美瑞和本田雅阁这样的车型,多年来在美国市场的销量一直名列前茅,成为许多家庭的首选。其次,日本汽车在燃油经济性方面表现优异,尤其是在油价波动较大的时期,这一点对价格敏感的消费者尤为重要。混合动力车型,如丰田普锐斯,也在美国市场取得了显著的成功。


此外,日本汽车制造商提供了丰富的车型选择,从经济型小型车到豪华SUV,满足了不同消费者的需求。特别是在SUV和跨界车(Crossover)市场,像丰田RAV4和本田CR-V这样的日本品牌车型表现尤为突出。日本汽车品牌在售后服务、保修政策和客户满意度方面也表现良好,这进一步增强了消费者的忠诚度。虽然价格并非唯一优势,但日本汽车在美国市场的价格通常也较为合理,性价比高。通过在美国本土和墨西哥的工厂生产部分车型,日本汽车制造商也有效降低了成本,增强了价格竞争力。


然而,如果美国对日本进口汽车加征25%的关税,日本汽车在美国市场的销售将面临显著挑战。首先,关税将直接导致日本汽车的价格上涨,这将对消费者的购买决策产生重要影响,尤其是对价格敏感的中低端市场。例如,像丰田凯美瑞和本田思域这样的主流家用车可能会受到较大冲击,而高端车型如雷克萨斯的影响可能相对较小。价格上涨可能导致部分消费者转向其他品牌,如韩国现代、起亚或美国本土品牌,从而导致日本汽车销量的下降。短期内,日本汽车的市场份额可能会受到明显冲击。


从短期来看,加征关税可能会导致日本汽车在美国市场的份额下降,特别是在中低端市场,消费者更容易因为价格敏感而转向其他品牌。然而,从长期来看,日本汽车制造商可能会通过调整生产布局和供应链来逐步适应新的关税环境。为了应对关税带来的挑战,日本汽车制造商可能会采取多种策略。例如,他们可能会吸收部分关税成本,减少对消费者价格的影响。此外,日本汽车制造商可能会增加在美国本土的生产比例,以规避关税。例如,丰田和本田已经在美国建立了多个生产基地,未来可能会进一步扩大本土化生产。同时,日本汽车制造商可能会加速推出新能源车型,如电动车,以利用美国的政策优惠和消费者对环保车型的日益增长的需求。在日美贸易摩擦之下,日本企业当前也正力求丰富其产业布局,比如丰田除了整车业务,还做汽车零部件的供应商,以及依靠知识产权做咨询来获取利润。当前日本也做好了两手准备,后续可能会加强跟中国的合作分散风险。因此,日本汽车的市场份额可能会逐步恢复,但恢复的速度和程度取决于其应对策略的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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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主要车企市值(亿美元)


对于美国本土汽车制造商来说,加征关税可能会带来短期的市场机会。日本汽车价格上涨后,一部分消费者可能会转向购买美国本土品牌,如福特、通用和克莱斯勒,尤其是在价格相近的车型中。美国本土品牌在皮卡和大型SUV市场本就占据主导地位,加征关税可能进一步增强其在这些细分市场的竞争力。然而,长期来看,美国汽车制造商能否抓住机会提升产品质量和品牌形象,将决定其长期竞争力。如果日本汽车制造商通过增加本土化生产来规避关税,其竞争力可能会逐步恢复,从而对美国本土品牌形成新的竞争压力。此外,韩国汽车品牌(如现代、起亚)以及欧洲品牌(如大众)也可能会趁机抢占市场份额,对美国本土品牌形成竞争。因此,美国本土汽车制造商在短期内可能会受益,但长期的市场格局变化仍存在不确定性。


不过,目前我对于日本车企的发展并不乐观。因为美国加征的25%关税可能只是第一步,后续预期可能会越来越差。若是日企还继续依赖美国这个终端市场,那后续美国可能会加大力度进行制裁并进行成本管理,那日本车企的销售和投资必然会受到影响。所以目前日本车企或许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为了成本考虑而重新进入美国并布局;二是简化自身的供应链,并跟上下游企业进行协商,共同分担额外的成本。


Q4

有分析认为,若美国对进口汽车加征25%关税,日本汽车在销售下降的情况下,将影响到汽车的生产量下降,钢铁、机械、玻璃、化学制品,负面影响会波及到各个领域。您认为这将对日本经济带来怎样的损伤?


孙立坚:如果美国对进口汽车加征25%的关税,预计日本的汽车行业将遭受显著冲击。而汽车行业作为日本经济的重要支柱,其生产量下降将对日本经济的多个领域产生连锁负面影响。最近日元的连续升值、股市的持续下挫的市场行情,目前还不清楚其背后所代表的是收益落袋为安前提下的股市调整,还是预示着日本再次陷入结构性通缩,这进一步让市场担心日本经济会不会重新陷入长期通缩的困境。


目前来看,日本出口表现坚挺,主要是因为日本企业预料到关税政策出台,提前出口满足客户的需求和供应链调整获得了中美摩擦加剧给它带来的机会,但后者可能会因为特朗普一刀切的高关税政策而改变。日本汽车行业一直是其经济的重要支柱,贡献着3.5%至4%的GDP,而且日本对美国市场的依赖较为突出,因此关税的提升将对其出口造成直接打击,尤其是考虑到汽车出口占日本总出口的10%以上。如果日本的供应链因此被破坏,那么日本发展产业的前景将变得很不利。从宏观经济角度来看,日本汽车出口减少将直接影响其贸易顺差,进而对日元汇率和经济稳定产生压力。在这种背景下,日本经济可能会面临一系列连锁反应。日本汽车行业在电动汽车、混合动力汽车等领域的技术研发处于领先地位,但汽车制造企业利润下降可能导致研发投入减少,削弱日本在这一高端制造领域的竞争力。另外,汽车行业及其相关产业(如零部件生产、物流等)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汽车生产量的下降将导致失业率上升及消费的萎缩,整体经济增速也有可能放缓。而如果经济增长放缓,政府可能需要增加财政刺激措施,进一步加重政府的财政压力和债务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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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汽车产业的低迷还将直接影响到钢铁、机械、玻璃和化学制品等相关行业的需求。举例来说,汽车制造是钢铁行业的重要下游需求方,若汽车产量下降,钢铁的需求自然会受到影响。同样的,机械制造企业和用于汽车的玻璃产品以及其他化学制品(如涂料、塑料、橡胶等)都会面临需求端的萎缩,尤其是为汽车行业提供零部件和服务的中小企业将首当其冲,可能面临经营困难甚至破产。而这种生产量的减少不仅会使汽车相关行业的企业收入下降,也会让与汽车相关的物流和运输行业遭遇困境汽车出口量下降将直接减少物流需求,影响港口、航运和货运行业的收入。而汽车行业的供应链覆盖广泛,从零部件到整车运输,需求下降将对整个物流链条产生负面影响。更重要的是,日本的一些地方经济(如爱知县、静冈县)高度依赖汽车制造业。生产下降将对这些地区的企业、就业和税收产生严重影响,产业衰退将直接影响到地方企业和居民的经济状况。


面对这一挑战,日本的长期经济结构调整就显得尤为重要。目前,日本经济对汽车行业的依赖较高,这次冲击可能暴露出经济结构单一的问题。为了减少这种对单一产业的依赖,推动日本的高科技产业的发展就成为了当务之急,特别是在半导体、人工智能等领域。同时,通过加强与其他国家的贸易合作,例如通过《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扩大对其他市场的出口,尤其是在东南亚和欧洲的自由贸易协定中寻求新的机会,这也能帮助日本分散对美国市场的过度依赖。以往日本吸引外资的能力不足,主要是因为它有很多隐形的贸易保护壁垒,之后日本为了巩固其产业,可能会简化这些手续,加大对引进外资的力度


在短期内,日本可能会通过增加在美国本土的生产量来规避加征的关税,但这同样需要时间和大量资金投入,且可能进一步削弱日本国内的制造业基础。然而,从长远来看,这一策略是否能够为日本汽车行业带来真正的竞争优势仍是一个未解之谜。因此,日本的汽车制造商可能还需要加强与美国本土企业的合作,提升全球市场的份额,通过共同的商业合作来弥补市场份额的流失。


总之,如果美国对进口汽车加征关税,日本不仅会面临汽车产业链内部的压力,也必须应对全球贸易环境中的变化。如何有效地调整经济结构、强化技术创新并扩大区域贸易合作,将是未来日本应对这场挑战的关键所在。如果没有及时调整,日本经济的增长和稳定可能会受到长期的制约,对日本经济的增长和稳定造成深远的负面影响。


Q5

美国还表示可能要对芯片业加征关税。若汽车和芯片等核心产业的关税持续,日本将不得不与美方开展谈判,增加赴美设厂。您认为此举是否会加剧日本的产业空心化问题?长久以来,会对日本经济产生怎样的影响?


孙立坚:如果美国对日本的汽车和芯片等核心产业持续加征关税,日本企业为规避关税而增加赴美设厂的可能性确实很高。这种趋势可能进一步加剧日本的产业空心化问题,并对日本经济产生深远的长期影响,甚至可能使其重新陷入类似“消失的30年”那样的通缩困境。


首先,我们需要明确什么是产业空心化。产业空心化通常指的是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制造业基础逐渐外移,导致国内生产能力下降、就业机会减少以及技术流失的现象。日本在20世纪80年代后,因日元升值和全球化趋势,已经开始出现部分产业外移的现象。近年来,随着全球供应链的调整和国际竞争加剧,这一问题可能发生了进一步的恶化。如果日本企业为了规避美国的关税而将生产重心转移到美国,这将直接导致日本国内制造业基础的流失。汽车和芯片是日本制造业的核心支柱产业,它们的生产外迁不仅会削弱日本国内的生产能力,随着生产基地转移到美国,研发活动也可能随之转移,这可能会进一步导致关键技术和工艺知识逐渐向海外转移,从而削弱日本在全球制造业中的技术领先地位和国内的技术创新能力。高技能人才可能因缺少本土机会而流向海外,进一步削弱日本的技术积累。


此外,制造业外迁将直接影响日本国内的就业市场,尤其是在汽车和芯片产业链上的工人和中小企业。许多地方经济,如爱知县的汽车产业和九州的芯片产业,高度依赖于制造业的集中分布,产业外迁将导致这些地区的经济活动萎缩。从产业链的角度来看,核心产业外迁可能导致日本国内的供应链效率下降。为汽车和芯片产业提供零部件和服务的中小企业可能失去订单,导致经营困难甚至破产。


长期来看,产业空心化将对日本经济产生多方面的负面影响。首先,制造业是日本经济的支柱之一,其萎缩将导致日本经济结构更加依赖服务业和金融业,而这些领域的国际竞争力相对较弱。其次,汽车和芯片是日本出口的重要组成部分,生产外迁可能导致出口减少,削弱日本的贸易顺差和国际收支平衡。此外,制造业外迁可能导致国内投资减少,进一步抑制经济增长。居民收入下降也会抑制内需,形成恶性循环。而从财政角度来看,制造业外迁将减少企业税收和个人所得税收入,增加政府的财政压力。为应对经济下行,政府可能需要增加财政刺激措施,进一步加重债务负担。同时,日本在高端制造领域的技术优势可能逐渐丧失,全球地位也可能被其他新兴经济体取代,影响其经济和政治影响力。


总的来说,如果美国对日本汽车和芯片等核心产业持续加征关税,日本企业赴美设厂的趋势将不可避免,这将进一步加剧日本的产业空心化问题。制造业基础的流失将对日本经济造成深远的负面影响,包括就业减少、经济增长乏力、技术优势削弱和国际竞争力下降。为了应对这一挑战,日本需要采取多方面的措施,包括提升国内制造业竞争力、刺激内需、加强国际合作以及推动产业转型。只有通过全面的经济改革和政策支持,日本才能在全球经济格局中保持竞争力,并减少产业空心化对经济的长期损害。